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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鱼初月别开了头。
</p><p>她能感觉到，殷加行并没有撒谎。
</p><p>“你很爱她。”她压着嗓，继续拖延。
</p><p>殷加行缓缓把视线从暗红的高空收回，落在脚边的地面上。
</p><p>半晌，语声苦涩：“是爱啊。若不是爱，我早就迷失在万千世界中，变成一个只会做任务的机器了。多少年啦，我听从安排，一直做女人，攻略男性气运之子，呵，为了我妻子能平安，我什么都能做。和男人睡，又有什么关系呢。”
</p><p>鱼初月默默看着他。
</p><p>难怪‘瑶月’说，在每个世界，她都只睡最强的那个男人。这，就是他最后的坚持。
</p><p>他心中有他必须完成的事情，为了他的目标，他不择手段，根本不在意别人死活。他毁掉了那么多世界，不知有多少人和她一样深受其害，她无法原谅他，那些受害者，同样也无法原谅他。
</p><p>罪行累累，血迹斑斑，不是一个‘有苦衷’便能掩盖过去。
</p><p>她不同情他。
</p><p>她只想灭了他，救崔败！
</p><p>真相已经揭晓，仇人就在眼前。
</p><p>崔败……他把她推到了这里，自己却坠下悬崖。她不能让他死！
</p><p>她的身体轻轻地晃了晃。
</p><p>“怎么样，想好没有。是殉情，还是留着性命，等到‘他们’降临的时候，尝试蚍蜉撼树？”殷加行唇角勾起嘲讽的微笑。
</p><p>鱼初月脑海里飞速旋转着线索碎片。
</p><p>那把戟，是曾经摧毁过一个世界的凶器……
</p><p>一进入这座城，她和崔败就失去了灵气，殷加行却可以拥有圣人的元血和力量……
</p><p>那些异尸、骷髅分明没有神智，却听从殷加行的命令……中了孔雀绿的殷加行，他竟是一头黑发……
</p><p>凶器……毁灭兽……本源境！
</p><p>鱼初月蓦地倒抽一口凉气，脑海中划过雪亮闪电。
</p><p>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狗屁阵法！
</p><p>这是本源境！
</p><p>这是殷加行摧毁过的世界！界残留的本源碎片，他得到这块碎片，作为灭世凶器的主人，他自然可以利用这杆戟，将本源境改造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p><p>这里，根本不是真正的黄沙之城！
</p><p>她和崔败，进入了一块被改造成城池模样的本源碎片！
</p><p>难怪身上没了灵气啊！进入本源碎片的是神魂，自然是没有灵气的。
</p><p>鱼初月咬住嘴唇，笑了。
</p><p>眼中流着泪，嘴角的笑容越扬越高。
</p><p>“这就疯了？”殷加行愉快地笑起来，“啧，心理素质不行啊。”
</p><p>鱼初月缓缓向他走去。
</p><p>鱼初月盯着岩浆，脚步越迈越大，几步之后，正正站在了殷加行的面前。
</p><p>她伸出手，毫不迟疑地抓向殷加行掌心的熔岩。
</p><p>殷加行面色微变，瞳仁收紧，身体却一动没动，任凭‘崔败’把手掌落在了岩浆上。
</p><p>崔败的手很漂亮。
</p><p>五指修长，骨节分明，肤色如通透上佳的白玉。
</p><p>落到岩浆中，瞬间腾起一股黑烟，皮肉烧焦的味道伴着硫磺刺鼻的酸味一起弥漫上来，像是往烧热的铁锅里扔下一片生肉。
</p><p>二人距离极近，个子都高，眼对着眼。
</p><p>殷加行看着她痛得微微抽搐的脸，挑眉道：“干嘛，自讨苦吃？想叫我心疼么，抱歉本人不好男风。”
</p><p>鱼初月皱着眉收回了手，然后定定望着那只变得焦黑的手。
</p><p>疼，真疼。
</p><p>疼得撕心裂肺。
</p><p>这一切，都那么逼真呢。
</p><p>殷加行见她眸中露出些许恍惚，啧一声，猛地收回了手：“我还不想让你死呢。你不知道，本源被毁灭，世界被入侵的时候，场面有多壮观，多漂亮！我要留着你，和我一起欣赏世间最灿烂的烟火。”
</p><p>鱼初月把那只烧得通红的手放到面前看。
</p><p>‘这是本源境……神魂……苏醒……’
</p><p>燃着火的焦黑外皮一层层剥落。
</p><p>殷加行瞳仁收缩，盯住了那只猛烈颤抖的手。
</p><p>皮肉落尽，本该露出白骨的地方，竟是……
</p><p>鱼初月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巴，将心中那些沸腾的冰与火尽数倾泄：“啊啊啊啊啊——”
</p><p>震动蔓延至全身，从那露出鱼鳍的手开始，皮囊飞速膨胀，鲜红美丽的巨鱼开始在束缚之下疯狂挣扎，像是预备破壳而出的蛹。
</p><p>第一道裂纹很快就出现在脸上，面孔破碎之时，幻颜之术消失，绝美的女子面庞在殷加行惊恐的注视之下，四分五裂！
</p><p>“鱼初月？！”殷加行声线不稳，低低一个名字，被他呼出了破音。
</p><p>鱼初月破体而出！
</p><p>巨大的食人大红鱼拖着漂亮的红尾巴，垂下脑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黑色的小人儿。
</p><p>“是我。刺激不刺激啊？”
</p><p>大红鱼扬起前鳍，一巴掌扇了过去。
</p><p>“轰——”
</p><p>地面出现了一道十丈深沟。
</p><p>殷加行堪堪避开，单膝点地，一手拄着地面，抬头望向这恐怖大鱼。
</p><p>“怎么可能！”
</p><p>鱼初月巨尾一甩，跃过沟壑，一口薅了下去。
</p><p>“找死！”殷加行双袖一甩，只见他身前的虚空中出现一条岩浆河，如火龙一般，卷向鱼初月。
</p><p>“唔……灵气化物呢！”鱼初月冷笑着，不避不让，张着巨口，一口薅了下去！
</p><p>热乎乎，滚烫烫。暖到了胃里。
</p><p>果然，本源境中根本就没有灵气！殷加行的伎俩，与她的‘化虚为实’如出一辙，他化出的，不过是毁灭兽的变种罢了！只要她够强，来什么吃什么！
</p><p>殷加行见她生吞熔岩，倒抽一口凉气，瞳仁缩成了针尖，狠狠骂一句脏话，然后转身就跑。
</p><p>鱼初月遥遥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崔败。
</p><p>‘不要死！’
</p><p>她甩回了头，一双鱼眼凶狠地盯住正在飞快向城主府逃蹿的殷加行。
</p><p>巨尾在地面重重一拍，大红鱼一跃而起，飞越数十丈距！离，像一座小山包一般，兜头砸向那个小小的人影。
</p><p>“轰隆——”
</p><p>她冲得太猛，一下收不住，蜷着身体在地上轰隆轰隆打了好几个滚，碾平了一排大土屋。
</p><p>咦？殷加行呢？
</p><p>地上没有被压扁的家伙。
</p><p>殷加行藏起来了。
</p><p>她冷冷一笑，闭上双眼，感应灵气——当初崔败的魔鬼训练可不是盖的！
</p><p>只见以她为圆心，周遭的一切灵气化物都开始震荡，响应她的呼唤。
</p><p>“轰轰轰轰——”
</p><p>一排排房舍土崩瓦解，灵气逸出，像云雾一般环在巨鱼周围。
</p><p>她没有摄取这些灵气，而是操纵着它们缓缓旋转起来。
</p><p>灵气变成了巨大的气旋，触碰到异物，特别明显。
</p><p>逮到了。
</p><p>鱼眼一睁，大红尾巴重重拍地，跃过数十丈距离，落到一眼水井边上，用一只大眼睛瞟了进去。
</p><p>果见殷加行双手双脚撑着井壁，藏身在井中。
</p><p>“再逃啊。”冷漠的语气，与出发之前的崔败如出一辙。
</p><p>殷加行翻身掠出井口，继续逃向城主府。
</p><p>鱼初月甩动双尾，扬起前鳍，一左一右，像拍蟑螂一样追在他身后打。
</p><p>殷加行也确实像蟑螂一样滑溜。
</p><p>“不可能！”他一边跑，一边忍不住放声大吼，“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神魂强度！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不就一个被崔败罩着的废物点心么！”
</p><p>鱼初月用两个巴掌回应他。
</p><p>本源境中的一切，他无法通过蘑菇来窥探。
</p><p>他以为崔败在本源境里面打江山，鱼初月躺着分享战果呢。
</p><p>鱼初月淡淡一哂：“你是靠男人靠惯了，便以为旁人都和你一样么！不好意思，我和崔败还没睡觉呢，不像你啊！”
</p><p>杀人诛心，这话当真是叫殷加行痛喷一口老血。他本是男子，为了做任务，在一个个世界里面攻略气运之子，和男人睡觉，于他而言是毕生之耻。
</p><p>趁他心神大乱，鱼初月眸中寒光一扇，横起鱼鳍，猛地一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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