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负真心4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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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按照信上的地址寻到我，要了一些路费，便将东西都给了我。可是——”
“信上什么也没写。”
“她也不再画那沙红姬。”
“我怎么也寻不见字，翻过信纸的背面，看见她在最底下画了一只鸟儿，那鸟儿未在笼中，它高扬双翅，好像天下哪处都去得。”
“我便知道，她自由了。”
“多好啊，她自由了。”
纪惺伸手抹了把脸，声音悲痛道：“为什么不早些给我呢？”
盛赞眼眸低垂，“可能她也想早些给你，只是她羽翼未丰，步履蹒跚，走不到你身边。”
纪惺红了眼眶，强撑着沉默半晌，颤声开口，“是我负了她。”
盛赞对他缓缓道：“你想再见她一面吗？”
纪惺愣了一下。
盛赞突然趴在桌上，点了点金钗，“郑姑娘可还在等着你。”
陶悠然突然惊喜起来，赶紧转头望向盛赞。
盛赞看向陶悠然那边，伸出食指抵在唇边，摇摇头，示意少年不要说话。
陶悠然笑着点点头。
盛赞伸手在金钗上面轻轻一抹，船厢内顿时狂风大作，纪惺伸手挡在身前，盛赞和陶悠然从他视野中消失，事实上，纪惺已经睁不太开眼睛。
两眼一黑，意识深陷。
好一会儿，纪惺才有力气睁开眼睛。
熟悉的地点，春色撩人。
纪惺愣怔地向前走了几步，看到高墙之内，天隅城极具特色的屋宅、街道裹在盎然春色之中，大日高升，天边独留一片云。
有人手捏嫩柳，轻轻敲了敲他的肩，嬉皮笑脸地唤了一声：“写书的，好久不见啊。”
纪惺又僵又愣地转过身。
行人骆驿不绝，只有那个脸上挂着明媚笑容的女子，驻足等他回头。
纪惺喉头酸涩，嗓音沙哑回道：“别来无恙啊，郑筝筝。”
天地之间，日光鼎盛，柳绿花红，骤然相见的两人，一哭一笑。
心心念念许久的人，一袭红衣。
郑筝筝眼中盛满笑意。
郑筝筝啊郑筝筝，喜欢就往前追吧。
于是女子上前拽住他衣角，笑道：“纪公子还欠本姑娘一本书。”
眼泪溢出眼角，无声顺颊而下，纪惺仓皇去擦，“抱歉，让姑娘久等了。”
郑筝筝说：“没有关系。”
因为是你，所以没关系。
女子问道：“书名想好了吗？”
纪惺点头，“很久以前就想好了。”
“叫什么？”
“挣笼鸟。”
纪惺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
郑筝筝神色一怔。
许久。
“那这一次，你可愿为我等上一等？”她问，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期待与忐忑。
纪惺深呼吸一口气，含泪笑道：“那郑姑娘可一定要让纪某等到！”
郑筝筝笑脸灿烂，眼睛雾蒙蒙。
“那咱们约好了！”
“纪惺，你可不要食言啊！”
转眼，她消失在白光之中。
纪惺使劲点头，他要把余生，都交付到漫长的没有尽头的等待中。
他相信，大营最不自由的那只娇鸟儿，总有一天，能乘着最无拘的风，嘴衔花枝，心怀爱意，与他执手漫游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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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悠然看着端坐的红衣公子泪流满面，轻轻问一旁的盛赞：“盛先生，你说纪公子见到郑姑娘了吗？”
盛赞两手撑头，轻轻笑道：“总会见到的。”
年轻人笑着说了回来二字，一阵金光大作过后，纪惺已退出虚境。
容颜俊美的男子伸手抹去脸上泪，起身朝盛赞深深作了一揖。
“谢过盛先生相助！”
盛赞赶紧摆手，听了个故事而已，没什么值得谢的。
“纪公子现在能给盛某说说那人的身份了吧？”
纪惺点头道：“那是自然！在下定知无不言！”
盛赞微微一笑，“那纪公子把知道的都说说吧。”
“实不相瞒，在下对那人知之甚少……”
好家伙，那你这哪是知无不言呐，分明是坑蒙拐骗！盛赞暗中捏紧了拳头。
陶悠然注意到盛先生脸上一闪而过的哀憾，皱眉望向纪惺。
这人…莫不是个骗子？
纪惺瞥了眼盛赞，神情尴尬地挠了挠脸。
这事实在是没办法，本来自己对那人的了解就不多，更没见过面，盛赞要是逼问，自己也就说了。却不曾想自己按照那人说的来找盛赞，刚一见面就被识破了伪装，这不是担心盛赞不愿出手相助嘛，才顺着盛赞的意思，答应他事成之后用那人的消息交换。
真说到底，还是盛赞自己把自己坑了呢……
纪惺都做好应对盛赞怒火的准备了。
不料盛赞说道：“有多少说多少。”
纪惺愣了愣，随后把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盛赞听完整理了思绪，抖了抖袖子，最后双手笼袖，笑望向纪惺，“多谢纪惺你如实相告了。”
纪惺抹了一把辛酸泪，都直呼名字了，果然啊果然，盛先生还是生气的！
盛赞瞥了眼黯然神伤的俊美公子。
纪惺立马正襟危坐，语气惭愧道：“不谢不谢，是在下无能，没帮上盛先生什么忙。”
盛赞却起身走到他身旁，伸手按住纪惺的肩膀，笑道：“替我向苟残玉问声好。”
纪惺猛然抬头，心脏狂跳。
他面露疑惑道：“…谁？”
盛赞深深地看了纪惺一眼，后退几步，然后摇摇头，嬉皮笑脸道：“没谁。我说错话了。”
纪惺缓缓一笑。
“此事已了，纪公子大可离去了。”
盛赞下了逐客令。
纪惺微笑点头。
盛赞轻声道：“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纪惺眼睫颤了颤，好一会儿无言。
“怎么？纪公子这是打算赖着不走了？”盛赞挑眉。
纪惺终于回过神，向他重重抱拳，无声道别，脚尖一点，掠出船外，坠向波涛。
写书人一袭红衣，凌波微步，河水如镜，一上一下，两抹红影奔向远方。
陶悠然忽然惆怅地感慨：“可怜，负真心。”
盛赞摇摇头，“盛遇，付真心。”
少年仔细思索着盛先生话里的深意，再抬头时，远去的人，已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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