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回 火与冰（1）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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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发布 由京师往涿州去的官道上，二百余名身着护军营服色的骑兵在血色夕阳中一阵风似地飞驰而来，又一阵风似地撇下身后的阵阵黄尘远去。

发布 看他们的旗号，打的是正黄旗副都统、护军统领肃，可是在队伍最前面，一马当先加鞭赶路的，除了那个状貌魁梧、满脸胡须、眉目耸拔的肃顺肃老六之外，却还有另外一人。

发布 此人的个头比肃顺矮了一大截，同在马背之上，几乎要低一头还多。面容也不似肃顺那般威武张扬，而是显得沉静内敛许多。但若靠近了细细瞧去，却可以从他笔直挺拔的脊梁，与铁线一般微微上翘的嘴角中感觉到一种百折而不回的坚忍。

发布 这两人几乎是骈骑而行，不分先后，天生不肯服输的肃六不住加鞭赶马，非要将这个“对手”远远甩开去不可。

发布 但是不论他怎么努力，对方就是如蛆附骨一般紧紧黏在他的马旁，大多时候是落后半个马身的，但每当自己一加速，他也就跟着一起加速，先是超过自己一头，然后又落了下去，仍是若即若离地始终保持着半个马身的距离。

发布 这一行马队狂奔一阵，终于远远见到固安城墙，肃顺一面高举左手，大声喝道：“止步！”一面用力勒住马头，隔着百余匹战马一齐收缰腾起的一片滚滚烟尘，对仍是与自己相距不过三尺的恭亲王奕?笑道：“王爷好骑术，肃顺佩服。”

发布 回头喝道：“鄂尔霍巴，你这仲裁出来说说，肃某与王爷两人是谁赢了？”

发布 身后一人闻言，提缰上前，抱拳道：“标下不敢妄言。”

发布 肃顺哈哈一笑，道：“但说无妨。”

发布 鄂尔霍巴微一迟疑，直视着肃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统领大人的马快，但却是王爷胜了。”

发布 肃顺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的道：“我与王爷赛马，难道不是谁的马快谁便赢么？”

发布 袁潜在一旁笑了起来，插口道：“自然是肃顺赢了，鄂尔霍巴不要胡说。”

发布 鄂尔霍巴在马上垂首道：“是，王爷教训得是。”

发布 正要圈马退回，肃顺却摆手将他拦住，问道：“你且说如何是王爷胜了？”

发布 一面咄咄逼问，眼神却朝奕?那边斜了过来，似乎是在嘲笑他始终不曾胜过自己。

发布 袁潜微微一笑，心想让他说去也好，便不再阻拦。鄂尔霍巴见王爷不再反对，当下道：“标下在后面瞧得清楚，王爷虽然总落后统领大人数尺，可是收发如心，要快时便快得，要慢时亦慢得，因此说是王爷赢了。”

发布 肃顺哼了一声，狠狠瞪了鄂尔霍巴一眼，暗道这个蒙古人真是直肠子不会说话。其实恭亲王有意让他，以肃顺这么娴于弓马的旗人，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只是心中尚且觉得有些不服，这才非要约好了给他们两个仲裁胜负的鄂尔霍巴出来说话。本以为他身为自己的老部下、老心腹，定会偏向自己这边，可没想到蒙古人憨直如此，有一说一，有二便说二，叫他大大地跌了一回面子。

发布 虽然心下觉得十分不快，可是肃顺毕竟是一个赢得起也输得起的豪爽汉子，打个哈哈，干笑两声，道：“果真如此，肃某倒要多谢王爷手下留情。”

发布 他这话中隐含着另一层含义，自古以来英雄皆以成败而论，不论是你存心放水让我，还是当真跑不过我，总之众人眼中看到的都是肃顺的马快过了恭亲王，胜的人始终是我肃顺，至于你恭亲王，送你一句“承让”，便算是给你面子了。

发布 袁潜心中自是了然，也不同他计较，只微微一笑，顺带对鄂尔霍巴点了点头，开言道：“天色不早，快些叫人进城去通报僧格林沁，咱们好入内驻扎。”

发布 肃顺哼了一声，对鄂尔霍巴使个眼色。鄂尔霍巴会意，在马上微一躬身，抖缰驰去。

发布 过没多久，鄂尔霍巴与僧格林沁派来迎接的骁骑校苏克金并骑而归，苏克金跳下马来，先拜过了王爷，次拜肃顺，道：“僧王吩咐，涿州城关防重地，不可轻入，请都统大人将兵卒留驻此处，仅带三五随从入城。”

发布 肃顺一听这话，脸色刷地变得铁青。他虽然官秩低了僧格林沁非止一阶，可是再怎么说毕竟也是宗室，何况此次乃是奉旨出京，僧格林沁不许他带兵入城，分明没将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