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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快步回了自己的屋子,又点上了油灯,灯光照映在她苍白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无比的憔悴。
她抬眼扫到窗牖未关,便上前去掩了窗,未曾留意间脸却不小心让秋雨打湿了,她掏出帕子心神不宁的在脸上胡乱地擦了擦。
然而她的心底早已弥漫了酸涩的泪水。
不可以,不可以的!
她是断断不可以去和三爷说大少爷是足月生的,殷氏一定是知道了全部内情的。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抖了出去,就算殷氏没有想要三奶奶性命之心,三奶奶也是在劫难逃的。那么,当年陈老太太帮三奶奶编造假身份的事情也一定会随之曝光,到时候肯定会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二少爷和三少爷也势必会被牵连到。
可是,如果她不去说,听殷氏的口气,也定是有法子折磨姐姐南若希的。姐姐和殷氏的妹妹同嫁一人,殷氏的妹妹颇受夫君爱怜,而姐姐却不得夫君待见。若是殷氏的妹妹设计陷害,姐姐必当危险。而且即使姐姐的性命受到威胁,她的夫君也大有能会坐视不理,毕竟有时男子在面对他心爱的女子之时,是没有多少理智的。
那时姐姐被迫害得分身乏术,又该如何去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呢。姐姐早年就为她受尽苦楚,好容易日子好过了一些,她又怎么忍心再拖累姐姐。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一直在心底不停地问自己。
可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看了时辰,就匆匆赶去了三少爷的小厨房。
“这鲜笋豆腐汤三少爷打小喝到现在,他醒了要是喝不到,肯定是再睡不着的。”
芙蕖在三少爷的小厨房里一边忙活着,一边和侍立在自己身侧的几个小丫头说着闲话。
“芙蕖姐姐说的是,若不是姐姐夜夜亲自来熬煮,凭我们几个,可是怎么也做不出姐姐的那个味儿来的!”
其中一个小丫头就满面笑容地看着芙蕖说道。
“不错!我原不是三少爷房里的,夜夜过来的确不便。”芙蕖说着就叹了一口气。
小丫头们听了很是惊慌,几个丫头拉扯着方才说话的那个小丫头的衣袖,表情很是不满。
几个丫头俱想,这下糟了,她说的话得罪了芙蕖姐姐,若是以后芙蕖姐姐不过来了,三少爷夜里又吵嚷着要喝汤,她们又做不出来那个味儿来,管事嬷嬷问起了必定是要遭殃的!
“姐姐,你误会了,不是这样子的,我……我……”
方才说话的小丫头也立刻慌乱地解释起来,只是话说了一半却急得说不出来了。
芙蕖看着几个小丫头满面担心愁容不展,不禁莞尔,温言宽慰她们道:“此举原就是我之过,你们不必惊慌,我教你们如何做便是了,你们且得用心记下了。”
丫头们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芙蕖笑道:“本也不难。先将鲜笋切成碎丁,放到竹筒里蒸一下,用油炒了,装在盘子里,接着取虾仁、鸡肉脯子、蟹肉,都切了丁,南豆腐以纹理捣碎,取一个鲜橙剥干净了,切记千万不要伤了皮儿,将那些子丁儿一咕噜全倒进橙皮里,南豆腐碎渣一撒,再浇以蟹黄,滴几滴油,蒸熟,除了橙皮,与鲜笋装到一个盘子里,再用骨头煨一锅汤,汤好了只留汤底,将装盘的东西拿出来倒进汤底里拌一下便成了。”
丫头们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勉强记了下来。
鲜笋豆腐汤煮好了之后,芙蕖亲自给三少爷送了过去,服侍着他喝完汤后,又看着他安睡下了,方才放心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回屋的路上她喊了值夜的婆子去叫日常服侍三奶奶的二等丫头莺儿过来。
莺儿得了消息,进芙蕖屋子时,她正坐在杌子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芙蕖见莺儿进来,抬眼看向她的目光很是柔和,将茶盏放在桌上,微笑着对她说道:“这么晚喊你过来,是有要紧的事儿想叮嘱你几句。”
莺儿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姐姐请吩咐。”
因芙蕖身份在宁府较为特殊,且她待人和善,故下人们素来敬爱她。
“三奶奶早年间膝盖受了风寒,到如今也受不了冷,风一吹便要疼几日的,平日里她府中事务繁多,时常不记得,眼看着天气渐凉了,你可得记着提醒三奶奶别忘了穿护膝……”
芙蕖就如此这般滔滔不停地说了半个多时辰,要不是听见外头的更鼓声,还不知何时是休。她说到最后又郑重地吩咐道:“莺儿,你往后做事更要仔细着些才是,以前你想不到的有我替你料着,往后怕是……总之我交代你的,你能都记住那是最好不过,若是记不住,平时可就不能怠懒分毫了!”
莺儿连连点头称“是”,因问道:“姐姐今日为何交代的如此详细?又说往后?”
芙蕖微微一抖,顿了片刻,才说道:“我虽至今未嫁,可岁月不饶人,到底是老了,这几****身子总是不好,看来是要大病一场了,往后一些日子怕是不好到三奶奶跟前去伺候,恐过了病气给她,我不在你身边帮衬你,这才让你格外细心。”
莺儿道了声“是”。
芙蕖冲她颔首,挥挥手道:“好啦,我唠叨了这半宿,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莺儿应了,又说了几句“姐姐保重身子”、“明儿再来瞧姐姐”之类的话,方退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芙蕖脑子里“嗡嗡”的,站起身来险些跌倒。
她心想,明日一早三奶奶听莺儿说起自己生病之事后,定会亲自前来探望自己,于是她便找了纸墨笔砚来。
只见她写道:“宁君台鉴:婢子薄命,夙失怙恃。子女之悲,莫过于此。姊悯婢子,教诫有加。蒙君不弃,暑去寒往,凡十七载矣。每念及此,未尝不泫然。前姊初归,夫妇和顺。后有殷氏,掩袖工馋。虺蜴之心,鬼蜮之性。婢子寒微,鄙陋粗俗。岂敢多言,妄论君侧。然婢子之姊,性行纯良,恐难以为抗,且婢子疾病,时缠病榻,夙夜泣血,忧虑重重,患殷佛面蜜口,谗于尊前,若知因晓机而不述,何以报德,有所不敬,盖以怜悯。婢子残喘,朝不保夕,所叹息者,命殇身殁,慈姊何辜?悉君今避姊若浼,岂婢子之所望也。情逐事迁,所难断者,皆为执念,白云苍狗,终化烟霭,当何解之。良人早伴君之左右,何故不惜。愿君念嗣续,三思旧恩,体姊之情,共携白首,岂非世之美事耶。”
结语写着:“敬启者:婢子芙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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