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死娃娃桥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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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长时间的干涸就把桥下面变成了垃圾场，各种垃圾堆得跟一座座小山一样，冬天还好点，没太大的味道。一到夏天那座桥附近就臭气熏天，绿头苍蝇满天乱飞。垃圾的臭气掩盖了好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尸体腐烂的味道也明显不到哪去。

直到有一次，一群晚归的人，夜深人静的时候举着火把路过那座桥，他们恰巧听见有小婴儿的啼哭声，第二天下桥底去找，大家才知道那座桥底下已经扔了好几个死娃娃了。那个发出哭声的娃娃应该是死之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过的最后声响了。原来，在垃圾的掩盖下，那座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小孩子的乱葬岗了。不知道是因为垃圾的掩盖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桥底下的死娃娃都没有被狼群叼走。因为有几个扔的早的已经腐烂的得面目全非了，还有露出骨头的。看上去挺惨，但是比狼叼走分吃的要好。

慢慢的，知道桥底下有死娃娃的人越来越多，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死娃娃也被扔在了这座桥底下。慢慢的，这座桥的名字从小石桥变成了死娃娃桥。

虽然老人们都说，小小就夭折的娃娃都是来跟父母讨债的，但还是有的人家思念自己的孩子，然后下桥去种树，作为纪念来过这世上走了一遭的孩子。

桥底下面积还是比较大的，但是因为小孩的成活率不高，慢慢的小树也种满了，桥底下就再没有可以种松树的地方。没地方种树，接下来扔死娃娃的人家就只好往那些松树上系红色的孝布，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片小松树的树枝上的红色孝布越来越多。看上去非常的瘆人。除了扔死娃娃的人家，再也没有别人敢下去。

我阿公因为是党员，是村大队上的干部，所以每次村里有什么公办的事都要让我阿公去。经费充足的时候可以去好几个人，经费不足的时候只有我阿公和一个会计一起去。

大家想想像一下，在现代坐大巴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的地方，在交通全走的那个年代，来回至少需要赶一天的崎岖山路。

那天，我阿公和他同行的会计因为要干第二天早晨的会议，所以他两连夜走着山路赶了回来。到那条公路的时候，剩下的火把也基本燃烧殆尽了。我阿公和那个会计只好掏出刀来，以防碰到狼的时候可以阻挡一下。

摸着黑，月光下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他俩走到死娃娃桥的时候心里非常害怕，就怕碰见听人家说的情况。但是通过桥了也没看见或者听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声音。我阿公心里忐忑着，回头瞟了一眼，这一瞟不要紧，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坐在桥头上，那头长发和白衣无风自动。我阿公吓了一个踉跄，那个会计赶紧扶他一把，也回头瞅了一眼，很显然那个会计也看见了，拉着我阿公就快速奔跑起来。

回到村寨口，喊人打开户门，回去跟开门的人讲他们看见的白衣女鬼。阿公说他看见一个，那个会计说他看见两个。到第二天，我阿公和那个会计都没有去开会，因为他们都生病了。村寨里会彝族巫术的老人帮他们两个一起招的魂，病了两天，第三天才挣扎着起来去干活。

以后他们出去办事，不管几个人都再也没有晚上步行赶回去过了。阿公说比他们一群人碰到狼的那次还害怕。

第二次阿公看见是坐在一辆生产大队的解放牌汽车上。副驾挤着阿公和会计，车斗里拉了十多个人。也是出去办事，因为人太多，没地方住，所以连夜开车往回返。当然人多有车也不怕狼。但是车开到死娃娃桥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离寨子口只有10多米了，那辆车好死不死的抛锚在了小石桥上，司机怎么打火都打不着。一群人又担心、又害怕。只好壮着胆子下车去推车，心惊胆战地在桥上修车还不如推回去安安心心地。可是当他们一推，车又发动起来了。大家高兴着全部赶紧跳上后车斗。争分夺秒地我阿公和会计也跳上了后车斗。

司机刚开出去几米，车都还没有下桥，后车斗上的几个人就都吓得尖叫起来。其中一个女同志还被直接吓晕过去。因为桥边上坐着的那两个白衣女鬼又现身了。看着这辆解放牌汽车开走的方向。

回去以后很多人都吓出一身病，再往后，除了跑夜路的大车司机拉货经过，我阿公他们不管是走路还是坐车，再也没有夜间路过了。

不知道那两个女鬼是什么时候走的，等到我们都读小学了，还总是听见老人们讲那座桥的故事。我也在那座桥上亲眼见过骑摩托车出车祸的人，头上的脑浆洒落一地，鲜血一股股地顺着布满灰尘的黑色沥青路面蜿蜒流淌，真的是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