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让我睡好吗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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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策听说能接好，自然欢喜，总算没有惹恼这女子，看来自己也没事了，从轩辕清的背后走出来：“表嫂……多少银子！”
“你看到没有，这可是一幅长卷图，很花功夫的。看在你是王爷的表弟份上，收你十万两好了。”
这独孤策虽说是皇亲贵戚，可自幼大手惯了，进京之后都指望着从太后姑母、两位表哥身上套些银子，如今却被梁雪追债。
梁雪眯着眼睛：“不要告诉我，你比我还穷，连十万两银子都没有。好呀，你不给也行，那你把这画买了，上次崔丞相一幅《春景图》出价三十万两，我看你付三百万两吧……”
独孤策真是怀疑：她的画有这么值钱吗？
轩辕清见梁雪咄咄逼人，独孤策在外面自由惯了，平时身上也只带几千两的银票，可又不愿再惹恼梁雪。“策表弟，她说得没错，恐怕她若标价三百万两，这画也是有人买的。十万两，我出！我出！”
梁雪瞪了一眼，接过轩辕清的银票，认真查点了一番，随手就交给罗掌柜。
“梁先生，用不了这么多，三百两就足够了……真的……”
独孤策听到此处，忙从怀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换回十万两的银票，还没拿热，就被梁雪夺过去。
“臭小子，想让我们家清儿给你掏钱，休想！本姑娘不用这招，你是不是就不拿银子了。”梁雪随势在独孤策的头上敲了一下，像敲木榆疙瘩，“清儿，这银票我收下了，改日我要装修我的别苑呢。”
说到此处，梁雪想起了什么：“对了，罗掌柜，这几日你帮我留意一下，京都方圆二十里之内，可以幽静的庭院出手，不用太大，有过二三十间瓦房，环境优美就行……”
罗掌柜被她的话问得茫然：“梁先生，这是……”
“寄人篱下，总归不好。若在以往，作一幅心满意足的画倒不伤神，可如今，这康王府世俗的浊气太重，连我自己都钻进钱洞里了……长此以往，终会有一天，我再也绘不出画，也不再是梁雪君，我实在需要换一个地方生活，该修身养性了……”说到这儿，她的心里又涌出离开京都、离开康王府的想法，将手中的银票塞到轩辕清的手中，“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都下去吧！”
独孤策看着轩辕清：这女子怎么反倒成了主人，把他俩当奴仆了，还让他们下去。表哥的脸色很难看，变得铁青。
他待她还不够好吗？发誓不离开他的身边，却想离开康王府，还要在外面另置别苑。他爱上了一个没心的女人，她说过爱他的话，都是骗人的，她爱她自己，爱她的画远远超过了对他的爱。
“桂香，我有些不舒服，想进屋里小息一会儿。长卷裱好之后，挂到花厅去。”她捧着昏沉沉的头，从第一次犯病这才几日呀，弄不好又要发作，上次发作的时候便是这样，一阵头昏目眩，连外面的景物都变得朦胧，眼睛疲惫得睁不开。
“小雪……”
梁雪摇头，看着轩辕清，“你跟我到凉亭来！”
独孤策被这个女子弄糊涂，一会儿尖酸刻薄，一会儿又楚楚怜人，一会儿像把刀子，一会儿又变成羔羊。
两人进了凉亭，相对而坐，梁雪温柔的握住孤独策：“我的病怕又要犯了，比我预想的来得快。《太平清明图》是送给皇上的，《桃源图》你托镖局送回神医城，给神医兄弟的信放在书房里……有幅……”努力想要自己清醒时，可是那种铺天盖地的黑暗与沉闷袭来，身子一晃，扒在桌上。
“小雪！小雪……”
“清，我好困，我想睡觉。你让我睡好不好？”
“桂香！”
“王爷……”
“小姐今儿没喝晨露吗？”
桂香站凉亭外，抬眸望时，梁雪双目微闭，依在轩辕清的怀中：“回王爷，她已经有两天没喝了。也不让府里的丫头收集晨露，她说太劳力费事……”
“为什么不告诉本王，你们不知道，她这病不喝晨露就会犯的吗？”
“清，别那么大声，抱我回房歇息吧，我感觉这身子不是自己的，一点儿都使不上力，就像……快僵化了一般……”
轩辕清抱起梁雪，起身就跑，大声嚷道：“让管家带令牌进宫请刘太医！快去！”“告诉府里人，尽快采晨露……”
独孤策还在疑惑，转瞬之间，就见轩辕清抱着梁雪出来，边跑边吩咐着，神情不是铁青，已经变成刹白了。
罗掌柜与两名伙计看着突然乱成一团王府。
菊香低垂下头：“还是犯病了……”
段天翎正绘梁雪与轩辕清的画影，眼前闪出梁雪的容貌，突然轩辕清疯了一般跑了出来，左右的家奴、侍婢也涌了过来。
“快去，你们这帮没用的奴才，没瞧见她犯病了吗？留下护院的，所有人都滚出去采晨露……小雪，你千万不能睡，不能睡的啊……”
蔷薇园。
轩辕清捧住她的纤手，止不住痛哭失声，这一天来得太快了，她的时间比神医所言还少。“小雪……你别睡！别睡……”
独孤策站在门口，在他的印象，康王表哥是个严肃冷酷的人儿，如今为了一个女子竟然痛哭失声，惊慌失措。
睡梦中，梁雪看到云山雾罩的美景，她奔跑在一片绚丽的桃林之中，耳边有美妙的泉声。跑呀跑呀，桃林的尽头有座茅草屋，院子里坐着一个老道，正自对自地下棋，一人执两子。
“三缘爷爷！”
“你来了……”三缘笑盈盈地看着梁雪，“我没想到会有这种后果，你的时间的确不多了。你可以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留下，她便是长久的昏迷，离开才是她应走的路。
可是想到离开，要离开轩辕清的身边，她有太多的不忍，他对她的爱、对她的宠，在这里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位置。
“想看看你的母亲和如梅吗？”
梁雪点头，随着三缘爷爷衣袖一挥，出现遥远世界真实的景象：床上躺在如梅，她昏迷不醒，一块燃烧的窗布飞到了她的脸上，燃了身上的鸭绒被，突然母亲冲了过来，疯狂的掀起被子，打开如梅脸上的的火焰，那张脸早已经烧成了满脸的水泡。手术室外，父亲赶过来了，从包里拿出沉叠叠地一摞钞票，说了些什么转身离去。母亲泪流满脸……医生拆开了如梅脸上的纱布，梁雪惊得目瞪口呆：这是她原来的样子，如梅变成了她。
她们装饰着被烈焰烧过的房子，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样子。如梅并没有回原来的公司上班，而是去了一家幼稚园当老师，唱着儿歌、跳着小孩的舞蹈，还张贴着幼稚园招生的广告，那是她亲手写的毛笔字，写字的时候，周围围聚着一群人，夸赞她的书法……
奇怪，母亲回去后怎么好像了十岁，与变成自己的如梅站在一起，就像是姐妹。
“我再也回不去了吗？”
“这是你回去的钥匙，今日我便交给你。”如果她还真能割舍一切，义无反顾，便没人能阻止她离开的脚步。
三缘真人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画轴，还是那副空白的画卷，散发着桃花的芬芳。
“除了离开，我没有别的选择。我的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三缘苦笑着：“你太相信神医兄弟。”
“那么，轩辕清说月昙花能治我的病，是真的吗？”
“你没病……”
“我没病？那我为什么会数次昏睡？”梁雪还想知道，知道更多的真相，云雾涌动，再欲寻觅三缘的身影时，自己却站在一潭碧波之中，“啊——”
梁雪从梦中惊醒过来，初升的阳光暖暖地照入房中，明媚而温暖。
低眸时，发现自己穿着大红的喜纱，房间里贴着喜字，举目望去，看到园子里的凉亭：是如意苑，还是相思园。
桂香扒在桌前，已经沉沉熟睡，身上披着斗篷，脸上挂着笑容，欢喜地说着梦话：“王爷……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梁雪怀中抱着一幅画轴，快速地展开：桃花的馨香弥漫，是梦里出现的那幅空白画卷。
是真的？
她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
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翻身下床：这东西应该藏在哪里呢？藏哪里？最后终于选了认为稳妥的地方。
这一次她又睡了多久，看着桌前的茶盏，有股蔷微花的清香，应是晨露。
梁雪不忍唤醒桂香，缓缓步出相思园，清晨的后花园一片寂静，几个侍女穿梭其间，手里捧着大磁盘。
有一个瞪大眼睛看着走出来的梁雪，惊呼一声：“王妃醒了！王妃醒了——”
“快去，快去告诉王爷，王妃醒了！”
桂香扒在桌上，睡得迷糊，周围传来了喧闹声，醒来时芙蓉帐内空空，并不见梁雪的身影。
后花园中，梁雪打量着周围的蔷薇花，俯下身子，深吸一口蔷薇花的馨香。
“小姐！不，王妃你醒了！”桂香欢喜的神情难以言表。
“我睡了多久？”
“回王妃，十二天了！”
“十二天？”她的感觉只是做了一场梦，居然已经十二天了，回头看着桂香，一副不可置疑的样子，她记得自己睡着的那天是五月初一，如今已是五月十二了，她与轩辕清的婚礼定在五月初六，在她昏睡的时候已经与他结为夫妻了？“那我为什么还穿着新嫁衣。”
桂香应道：“这嫁衣是几天前王爷亲自为你穿上的，王爷又不许人给你脱下来，说是红色的嫁衣能赶走霉运，佑你早日醒过来。”
“王爷呢？他在哪儿？”莫名的忧伤涌在心头，她仿佛看到，一个男子昼夜不歇地照料着病中的女子。那样的无怨无悔，那样的情深无限。
自从梁雪昏睡之后，皇上、太子都来过几回，今儿一大早太后就来康王府了。轩辕清自梁雪昏睡后，昼夜相伴，睡不好，吃不进，人也瘦了一圈，太后得了消息，有些不放心，特意来康王府一探究竟。
一看之下，还真是吓了一跳：轩辕清一脸憔悴，胡子都长出来了，眼睛凹陷，双目无光。
“启禀太后、王爷，王妃……她醒了！一醒来就到处找王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