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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恍若眼前英雄王般汹涌的气势,与有过一面之缘的长发男子十分相似。不管是谁,他肯定是我们的敌人!铃仙把注意力收回,凝视着自己的对手。
觉察到即将来临的敌人,铃仙想要尽快解决这场已经失去悬念的对决。右手不断凝聚妖力,拖拽着红光的子弹接连撞上尤娜的身体。
那一颗颗口径跟步枪差不多小小子弹,其破坏力却远非常规**可比。硬是在铃仙好几下重击中成功保护了主人的铠甲,已经被接连的子弹炸出肉眼可见的龟裂。没过多久,一阵清脆的响声,包裹大腿部位的魔力金属终于不堪负荷,以完全的碎裂来宣告使命的终结。
部分破损终于引起了连锁反应,尤娜拼命在地上翻滚着避开要害部位的直击,却无法阻止防护四肢的铠甲相继破裂。魔法师孱弱的肉体暴露在外,转眼间白皙的肌肤就被可怖的淤青和鲜血填满。
“还不肯认输吗?你这样我很伤脑筋呀。公主和莱维大人还在等我,抱歉了。”
脸上淡淡的忧郁转瞬即逝,随着双手握拳抱在胸前,做出祈祷般的姿势,铃仙合上双眼的恬静脸庞,却仿佛令人感到一股压抑的疯狂。
少女静静漂浮在迷离的夜空,暗蓝光芒隐隐闪现。
一开始仅包裹着铃仙修长的身躯,渐渐在黑暗中扩散。沐浴在光环这种的少女,以天幕愿望的明月做背景,恍若传说中月宫的白兔般圣洁。
远处激战的二人也被那无法忽视的异像惊扰。吉尔伽美什竟然出神地注视着呢喃低语的铃仙。恍惚的眼神,紧皱的眉头,飘渺的淡蓝霞光令他发自本能地厌恶。
“你分心了。”
莱维当然不会放过对手主动送上的破绽。用最短的时间聚起体内的气,犹如战车巨炮般破膛而出的能量弹裹挟着逼人的冲击波,狠狠撞碎覆盖在英雄王背部的华贵金甲。
“……”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宛若泯灭在历史中的远古歌谣从铃仙微张的小嘴里流淌而出。神秘且动人的旋律,却恍惚充满了令人痴狂的呼唤。连月亮的光辉,都仿佛在相应少女的要求,带着冰冷的气息汇聚在她的身旁。
铃仙分开交叠在胸前的双手,感受着久违的熟悉,如同置身遥远的家乡,曾经的一幕幕闪现眼前。
“丧心……”
曾经必须守护的东西,早已无需再去挂念。命运从遇到公主与师傅的那一刻发生了改变,被赋予优昙华院和稻羽这两个称呼的少女,此生只为了赋予她称呼的两个人人存在。为此,她不惜回到残酷的过去……
“疮痍!”
像是要揭开内心伤疤的呐喊,妖力在少女的身边回旋变化成一团疯狂的赤红,迸发出惊人的狂乱。
那团赤红脱离铃仙的身体,旋转着俯冲向不远处地面上的尤娜。看似缓慢的移动,宝石般的璀璨,带给旁人难以言喻的压抑。
尤娜的心神尽皆被包含狂气诱惑的光华夺走,根本提不起逃离险地的念头。这是每个层面对铃仙那双连眼白都被血红充斥的双眼的人,都曾经历过的震撼。但此刻的观众,将要承受浩大精神冲击的尤娜,却已经无法体会那夺魄的妖艳。
少女偶像的灵魂,早已被兔妖怪双眼的狂气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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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尤娜要结婚,我希望她嫁给自己所爱的人。但如果尤娜要嫁给自己所爱的人,我会反对!”
对待自己就像姐姐般的人,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语。正是这句听似自相矛盾的话,道尽了加在自己身上的宿命。
曾经的自己,还是那天真懵懂的少女。
在‘他’离开时的挽留,在‘他’被人嘲笑时的打抱不平,在‘他’失落时的鼓励。情不自禁的花季少女,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安心诠释这样的角色,那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可惜,为了使命、为了理想、为了其他人的幸福。微笑着走向毁灭,才是属于尤娜的宿命剧本。
她和父亲一样深爱着自己降生的那个世界,那么和父亲一样为了深爱的世界牺牲,则是幼年就已经下定的决心。
追随父亲的脚步,甚至比父亲更加出色。她为此牺牲了爱人,同时也牺牲了自己的爱情。
使命已经结束了,理想已经到达到。远离世人歌颂的她,开始追寻属于自己的、少女的、‘自私’的梦想。
………………
像是隔着厚厚的屏障,似乎是水中传来的声音。尤娜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见了什么。
自从败给金色的英灵后,她就再也没有醒来。仿佛被关在无形的牢笼中,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她的眼前一片漆黑,虽然隐隐能够感觉到身体受到控制,但具体的情况则一无所知。
深埋黑暗的无奈,不知何时才能脱离的恐惧,无法做出任何挣扎的悲哀。这些在此刻,终于发生了改变,那隐隐传来的声音,和周遭狂暴的波动,真的是来拯救自己的吗?
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还有必须要见的人,还有必须要告诉他的话!
尤娜寄望她那无声的呐喊,能够换来哪怕淡淡的一缕曙光。
‘谁能……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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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刺穿夜幕的啼鸣打破了铃仙散发的狂乱。
铃仙和一旁重创对手、终于得以喘息的莱维,不约而同地仰望天空。
前一面远处隐约可见的细小光点,下一瞬间急速接近,并填满了两人的瞳孔。
鼓动一双足以媲美小型飞机的巨大羽翅,拖拽着火红与冰蓝的迥异二色彩虹残影。美丽而诡异的珍禽,飞快地冲向地面。划破空气形成的刺耳爆音令在场众人一阵难以自持的不适。
怪物庞大的身躯,将地面砸出密密麻麻融通蜘蛛网似地裂痕,它没有理会严阵以待的铃仙,用一双宽大的羽翼将尤娜包裹住,任凭血红的妖力冲击布满鳞片状毛发的背部。
“这是……鸟妖怪?”
面对突如其来的插足者,与其说畏惧,铃仙看起来更像是对那怪物的外形感到疑惑。铃仙经过许许多多的妖怪,其中不乏连记载都难以找到的奇异怪物。但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她们总以幻化成的少女形象示人。这还是铃仙首次目睹真正的怪物。
被羽翼护住,免遭精神崩溃噩运的尤娜,却仍旧一副呆滞的表情,双眼没有半分灵气,恍如沉浸在梦中无法醒来。
“铃仙!小心!”
眼前的怪物的确属于从未亲眼或是在书籍里见过的物种,但战场中显然不是研究生物学的恰当场所。眼看怪鸟作势鼓动双翅,莱维急忙叫醒漂浮在空中、有点傻乎乎的兔妖怪。
“哇!”
血红的妖力远非表面看起来的缓慢扩散,怪鸟突破超长距离及时赶到的速度,至少超过了没长翅膀还多了兔耳朵和兔尾巴累赘的妖怪少女。
听到莱维的呼喊声,等铃仙收回跟妖力一起扩散出去的精神时,怪鸟赫然已经冲到她身前仅两米的地方!
从来都是空手对敌的铃仙根本就没有任何武器,没工夫感叹准备欠周全,铃仙立刻抬手洒出漫天的弹雾,借势拉开至安全的距离。即便是经过了改造和妖力加持,要用纤细的手臂去硬抗坚如铁石的硕大鸟喙,铃仙可不敢期待怪物的力量会比尤娜弱小。
对手真的没有辜负铃仙的评价。她刚以为自己退到安全的距离,准备重整旗鼓,却忽略了鸟类可不止铁喙这一样武器。对方扇动巨翅鼓起如同超强台风般的气流,轻易地将兔妖怪纤细的身子吹飞。
铃仙在空中像竹蜻蜓似地转了好几圈,才勉强稳住身形。至少算是成功拉开距离了。她摇摇还有点眩晕的脑袋,暗自安慰道。
“太大意了,一定不能再让公主和莱维大人担心,要认真起来……”
拉回离散的注意力,铃仙双手握拳。准备努力解决对手,让她的公主放心。结果……
“咦!这、这种事情!”
事实再次证明不单是以貌取人,以貌取怪同样的危险。认为动物都是凭本能战斗的铃仙,很快发现自己的致命错误。
只见怪鸟的身前浮现出一个清晰的魔法阵,仿佛是连接异次元的窗口,还没出现就那般浩大的声势,连远处的莱维和吉尔伽美什都不禁凝神。如此庞大的魔力,以比铃仙调动妖力更加惊人的速度凝聚,焦急地兔妖怪已经不断在脑中痛骂自己的大意。
习惯了存活千年以上的强大妖怪都以人形出现这一现象,起初铃仙是有点不屑还保持着禽类外表的对手。可她却忘了现在所处的地方,并非她熟悉的家。现世的力量浓度和微妙平衡都与她所在的世界相差极大,虽然实力相对‘弱小’的铃仙,没有像辉夜那样受到极大的掣肘,但妖力调集速度这些细微的地方,仍会有些不够顺畅,毕竟她离她来到这个世界,才刚刚过去了四十多小时而已。
可铃仙面对的是连是否拥有正常思维都难说的怪兽,何况在这种生死相搏的场合,又有谁会顾及所谓的‘公平’?
手中聚集了一些妖力,但普通的能量弹能否打断对方的魔法,铃仙真的没有多少信心。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魔力乱流终于完全纳入魔法阵的规制,汇聚在了怪鸟的胸口部位。
然后,一道足以令普通人致盲的灼热光线破阵而出。行进路线上的空气被瞬间蒸发,死亡气息笔直地射向还没决定如何应对的铃仙。
面对强光,兔妖怪闭上了眼睛。
此刻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不会受到致命伤害。可向哪个世界的神明祷告,哪个神明的名字又是什么,这些她统统都不知道。
恍如经年的漫长等待,预料中身体遭到炙烤的痛楚还未来到。难道不知名的神灵真的降下奇迹,保护了不虔诚的自己?铃仙疑惑地睁开双眼,入目所见正是来到这个世界所认识的第一个人。
“哎……?莱维大人!”
莱维站在一块没被破坏的地面上,右手托着背部、左手托着大腿,将兔妖怪抱在怀中。刚才还让人无比畏惧的死亡光芒早已消失,在离他们还有十几米的地方留下一片空气蒸发后腾起的水雾,铃仙揉了揉眼睛,这才确认自己真的没事。
“喂喂,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因为刚才的惊讶,铃仙的小嘴不自觉地张开。听到莱维的话,她连忙伸手擦拭,却发现袖口一如既往地干燥,根本就没有什么口水。明显那只是莱维的调侃罢了。
“该不会以为只有你才擅长远程攻击把?太大意了,一点看不出辉夜所说的战斗经验丰富啊。”
“对……唔唔……对不起,莱维大人,对、对不起!”
“唉?别哭啊,我只是开玩笑的,铃仙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别哭啊!”
习惯了和依文那种性格的女性相处,莱维想要让铃仙放松紧张的神经,却没想到不知是否放松过度,怀中看起来知性的少女,竟然眼圈一红,轻轻抽泣着哭了起来。这可让莱维手忙脚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