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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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李杰带着苏珊和凯伊来到医院探望楚云。
多多两天没来医院了,今天便早来了点。他剥了根香蕉送到楚云嘴边,楚云吃了一口就摆了摆手。
苏珊走上前关切地说:“楚云,我们看你来了,你看起来好多了啊。”凯伊和李杰也围在楚云的床边问候着。
楚云的脸色依然有些灰白,虽说可以下地行走了,但看上去还是很虚弱,人也明显苍老消廋了许多。过几天就要做化疗了,看得出她心理压力很大的。
李杰轻声地安慰道:“好好养养,没有大碍的,你现在需要营养,别总吃素,等出院了在家里好好补补身体,吃素没有营养,对你身体不利的。”
楚云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没接李杰的话,李杰脸上有点尴尬。
苏珊望着愣愣地站在床边的李杰,想起多多昨晚的一句话:“我爸和李杰都是英语里的过去式了,对我妈来说,她是不是也该想通了啊?”
凯伊和楚云说了些公司里的情况。告诉她,查尔斯回国时专门嘱咐过,让她好好在医院治疗,等身体康复了再上班,还让公司的人多来医院看看她。
苏珊告诉楚云,多多放假了,回来和她住在一起,她会多照顾他的。
整个探视过程有点压抑和沉闷。楚云不愿多说话,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对大家的问候和关心也显得有些冷淡。
两个医生进来查房了,大家便和楚云道了别,离开了病房。
在医院门口,大家遇见了来接多多的曾志强。
曾志强热情地请大家一起去吃晚饭。李杰找了个接女儿出院的理由推托了。其实,他不愿和曾志强太多地正面接触,以免尴尬。苏珊和凯伊则被多多连拉带拽地上了车。
曾志强可能是听多多说起过苏珊的口味,便将苏珊和凯伊带到了深南东路上的一家上海菜馆。
在饭桌上,曾志强和苏珊边吃边说着楚云的病情。多多时不时地插着嘴。“抑郁症需要一个很长的治疗期,除了让她接受心理治疗,我们平时也要多给楚云一些温暖,应该多善待和关心她。”苏珊说罢,看了一下曾志强的脸色。“是的,通过这件事,也给了我不少启发,大家都不容易,能相识相处都是缘分。”曾志强感叹道。
多多满嘴嚼着菜,对曾志强嬉皮笑脸地说:“哼!你早该珍惜了,不然下辈子我投胎做你老爸,狠狠地收拾你!“
曾志强在多多头上打了一下,大笑了起来。他觉得以前这个儿子除了调皮捣蛋、打架惹事外,身上没有什么可爱之处,楚云出事后好像变了不少。
苏珊把多多的话翻译给凯伊听,凯伊也笑得合不拢嘴。
多多恳求曾志强这个假期允许他在妈妈那里住,又讲了一大堆理由,还承诺多去陪陪妈妈。
曾志强点了点头,嘱咐多多:平时多听苏珊阿姨的话,跟苏珊阿姨好好学学英语。
晚餐结束后,曾志强先把凯伊送了回去。当他把苏珊和多多送到楚云住所的楼下时,忽然提出想上去看看以前生活过的这所房子。
多多毫不介意:“好吧,欢迎老爸的光临,反正你的阶级敌人老妈也不在,看看我们的环境,要是觉得脏乱的话,赶紧给我们请个保姆,一个月也就八百元而已,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
曾志强笑呵呵地说:“你啊,就是懒惰。等你妈出院了,是该请个保姆的。”说完,他和苏珊、多多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到了十九楼,三个人一出电梯,多多就先跑过去打开家门,油腔滑调地伸出只手,说了声“请”。曾志强走进屋内,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他看到楚云的供佛台上有了些灰尘,就叫多多拿了块布过来,上下擦了擦,然后点了三支香,插在香炉里。他从卧室到厨房,甚至书架鞋柜细细地看了一遍。这里的走向、房子结构对他来说太熟悉了。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从这间屋走到那间屋,只是现在这里让他感到了陌生,他以前用过的家具和一切物品都不见了,这里已经没有一丝他生活过的痕迹了。曾志强失落地自言自语道:“楚云把家里重新装修过了,我们以前的家具不是这样的,我买的那套家具是很贵的……噢!墙上那幅我收藏的画也没了,好像还是一张吴冠中的水墨画……”
多多马上说道:“拜托!老爸,啥年代的事了,那些东西丢的丢,送人的送人啦。”
“我想楚云重新装修和扔掉所有的家具,也许是不想让你的影子留在这里,换了其他女人也会这么做的,她有怨恨是可以理解的。”苏珊望着曾志强,一针见血地说。
苏珊很直白的话,使得曾志强有些心绪不宁。他掏出香烟拿了一支,又掏口袋找打火机,一抬头,见苏珊正看着自己,又把那支烟塞进了烟盒里。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这里的男主人,不能随意地把烟味留在这里。他有些待不住了,连苏珊泡好的茶也没喝一口,说了声“我走了”,就走了出去。
苏珊把曾志强送到电梯口,看他紧绷着脸,就随意地问道:“曾先生也喜欢收藏字画?”曾志强转过身,脸色好像一下子好了些:“是啊,我喜欢收藏名人字画。”顿了顿,他想起什么似的:“对啊,你是画画的啊,有空到我那里去看看,我那里……”这时,电梯到了,曾志强一边说着他收藏的画,一边走进了电梯。苏珊微笑着点了点头。
今夜的天色不大好,黑乎乎的天空,低得压在头顶上似的,让人觉得有点闷。这里靠近海边,往日到了晚上,这里的风都是蛮大的,吹到脸上还有点凉意,现在却一丝风也没有,楼前的那些花花草草就像画在纸上一样纹丝不动,看来又得下一场雨了。
曾志强站在大门外,仰起头看了看有些模糊的大楼,摇了摇头。他走到车前,点了支烟,开了车门坐进去后,打开了刻意关掉的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在曾志强的心里,对苏珊有种莫名的畏惧和好感。那天中午见面,他接了黄芝薇的一个电话,那些乱七八糟的对话被苏珊听到了,他从苏珊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不经意的藐视,当时他心里特别慌乱和懊恼。后来他一旦和苏珊碰面,就会把手机关了。他害怕再看见苏珊的那种眼神。
曾志强打开手机没一会儿,手机便响起了短信提示音。他知道,黄芝薇一定又在满世界地找他了。他打开手机,翻看黄芝薇留下的十几条短信:
信息1:亲爱的,你去哪里了?
信息2:怎么又关机了?我记得昨晚你的手机充电了呀!
信息3:怎么搞的?我给你打过好多电话,怎么一直关机的啊?
信息4:你这样让我很不放心,不是想你和别的女人有事,我担心发生车祸之类的啊!
还有几条信息没有看完,黄芝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曾志强按下手机的接听键:
“喂!”
“在哪里呢?怎么又关机了?”
“我告诉过你有的场合不适合接电话,你没事打什么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马上回来!你那些信息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大男人,要你教我啊?”
“阿彬怎么先回来了?你自己开车去哪里了啊?我是怕你出车祸什么的……”“车祸?你他妈咒我啊!““再说,现在外面病也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想说什么?成天疑神疑鬼的,怕就趁早滚蛋!我看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曾志强说完,气呼呼地把手机重重合上,扔在一边。这时,天空下起了大雨,他发动车子,猛踩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穿进了瓢泼大雨里。
曾志强进了家,在冰柜里拿了一听啤酒,走到厅里的阳台上,在靠椅里躺了下来。他刚点燃一支烟,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家里楼上书房的号码,就按掉了。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还一遍一遍响个不停,他按下接听键:“我在楼下呢,有什么事下来说!”未等对方开口就关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