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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苏若兰忽闪了一下小扇子一般的长长睫毛,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张曜灵迟疑了一下,随即又是洒然而笑,“现在还没有召见我,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有人来找我了。等见过了那个小皇帝,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但愿……如此吧!”苏若兰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却有着说不清的忧虑,喃喃自语道,“这个江东……真的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且说那四人垂头丧气地离开,心中对于今日之事是越想越想不通。自从学成以来,在人前表演从未失过手。今日这是怎么了?明明都准备好了,怎么到时候还是出事了呢?
四个人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有半分的头绪。也难怪,师兄弟四人本是受人之邀,想要上门去吓唬一下张曜灵。谁知道到后来在张曜灵的推波助澜之下,就渐渐超出了之前的预计,表演起了那个油锅捞鬼的把戏。他们又怎么能想得到,那个对他们毕恭毕敬的张公子,居然才是今日的幕后黑手?
四个人想不明白,垂头丧气地拐进了城北的一处僻静小院。这里是他们的师父卢竦的住所,虽然要是将今日之事告知师父,必然少不了一顿打骂。但是今日之事着实蹊跷,若非自己的师父,只怕也问不到旁人了。
四人找到正在闭目打坐的师父卢竦,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卢竦。然后就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师父,等着卢竦揭开自己的疑惑。
卢竦是一个年纪五六十岁的老道士模样,须眉皆白,闭上眼睛的时候看上去还真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但是一睁开眼睛,一双阴鹫的眼神,则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不善的感觉在。
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四个土地脸上的丧气,卢竦张口便是怒骂:“四个不争气的东西,一出门就知道给我丢人!”
四个人垂着手低眉顺目地乖乖听训,他们对此早就有了充分的经验和准备,现在是绝对不能说话的,不然得到的是更加猛烈的暴风骤雨。
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卢竦这才开始缓缓思考了起来。背负着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卢竦忽然开口问道:“你们是说,你们今天去找那个张曜灵的麻烦,是受了他人之托?”
看了看两边唯唯诺诺的师弟们,那名双手缠着白布的道士暗骂了一句不中用,抬起头来忐忑不安地说道:“是啊,昨天遇到了余良公子,他跟我们说起了这个张曜灵对三清祖师多有不敬,我们几个气不过,就想上门去讨个说法……”
“他没给你们什么好处?”卢竦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问道。
“师父……这个……”不敢去看自己师父的眼神,那名道士嗫嚅了两声,终究还是敌不过卢竦那双刀削一般的眼神,底气不足地说道,“其实也没有多少,就是答应我们,事成之后给我们五十两……”
“我就知道你们这几个没出息的东西成不了什么气候,才五十两,就被别人给卖了!”看着面前这几个弟子越看越生气,骂了一句还不够,伸出脚来一脚一个,将四个徒弟都踹到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就连那个手上缠着白布受伤的大弟子也没有放过。
“卖了?不至于吧?”好不容易等着卢竦停止了踢踹,一名弟子从地上爬起来,不相信地问道:“虽然今日之事却是有点蹊跷,但是这和余公子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今日见到那个张曜灵看样子也不像什么太难相处的人,由始至终都对我们客客气气的。即使是后来师兄失手了,他也没有怀疑什么,依然对我们恭恭敬敬的,甚至还打算送我们四百两银子。直客式大师兄坚决不要,要不然的话………哎呦!”
话还没有说完,卢竦突然再次出脚,对着他就是一阵更加猛烈的狠踹。一边踹一边还在不住地骂着:
“蠢货!就你们这帮蠢货,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找了你们这帮货色当徒弟!”
听着一声声的惨叫,另三名弟子纵然有着同样的疑问,此刻也不敢出声了。一个个噤若寒蝉,胆战心惊地望着那名正在地上受苦的师兄弟,却没人敢站起来说一句劝。
一连踹了好长时间,眼看着那名弟子的叫声渐渐低了下去,卢竦才意犹未尽地收了脚。
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卢竦看也不看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弟子,回头看着那四名噤若寒蝉的弟子,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你们三个,是不是也和这个蠢猪一样,到现在都还没有转过这个弯来呢?”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干抬起头来去接触卢竦的眼神。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要是说“是”,必然是和哪一个躺在地上的倒霉鬼一样的下场。而要是说“不是”,这几个人还真的没有转过这个弯来,要是卢竦问起,他们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保持沉默了。
看着这几个弟子的表现,对他们知根知底的卢竦,哪里还不知道他们的那点心思?叹了一口气,卢竦忽然觉得有些心灰意懒。
自己平日里寄予厚望的这几名弟子,怎么全都是这副模样?难道我卢竦,就只能由这样的人继承衣钵?
本来按照他往日里的习惯,对于这几个弟子也是不肯轻易放过。但是看着他们一个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卢竦的心里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转身坐在椅子上,对着他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滚吧!都滚吧!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了!”
不敢相信今日居然这么容易就过关了,三个人甚至还愣了一会儿神,随后待明白了卢竦的意思之后,三个人马上一溜烟地向门外跑去。只是刚跑到门口,就又被卢竦给叫住了。
“你们三个跑这么快干什么?地上的这个还不抬走,还想惹我生气是不是?”卢竦冰冷的声音传来,让三个人顿时僵在了当场。
略微停顿了片刻,三个人又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七手八脚地抬起了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直哼哼的那名师弟,然后四个人,这才向着门外落荒而逃。
“可恶的余良,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士族的子弟,居然就敢如此戏耍我的门人!真是不知死活!”房间中只剩下卢竦一人,卢竦忽然一手握紧了椅背上的靠手,咬牙切齿地说道,满脸的狰狞。
“还有那个张曜灵,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凭什么,要和我作对?士族子弟就了不起吗?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些大家公子们,统统宰了喂狗!”
只余一人的房间中,响起了卢竦怨毒的声音。
卢竦本也是士族子弟,而且还是出于北地世家范阳卢氏,汉魏以来范阳卢氏代有高官,与博陵崔氏、河东裴氏、弘农杨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并称山东六姓,永嘉南渡前,范阳卢氏地位超过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颖川庾氏更不能与卢氏相比,苻氏、慕容氏入主中原,为拉拢汉人,对山东六姓颇为优待,任命六姓族人为高官,博陵崔氏、范阳卢氏成了与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并称的南北朝四大家。
但可惜,这份人人羡慕的尊崇,卢竦并没有享受到。祖父率范阳卢氏的分支南渡,因卢竦祖父不善钻营,追随的部曲少,未能跻身王导政权,卢氏在江左沦为寒门,失去了原本作为头等士族,所享受到的种种特权。